王月生隐隐觉得两位女士之间有些不明物质在蒸腾,急忙道“咱们还是先做正事吧。哟,王兄弟、刘老师都来啦”,说着连忙与刚从旁边停下的中巴上下来的两人握手。周小姐也赶紧介绍了后面下来的几位文物专家和旁边工作车上的电视台同事及自己网络工作室的团队。
敦煌王家的代表也同样称呼王月生,“王兄弟,您说的国家宝藏莫非就在王家家祠中?”,说着带众人走向旁边的一处道观。这是一座低矮的单进四合院,青砖门楼已坍成土黄色废墟,残存的门楣上“清虚观”三字被风沙磨蚀如虫蛀痕迹,远看与崖壁浑然一体。墙体用莫高窟坍塌洞窟的旧砖垒砌,砖缝间裸露的草秸和泥浆干裂成蛛网状,墙角堆积的陶罐碎片上隐约可见唐代莲花纹。屋顶原本的青瓦早已碎尽,代之以红柳枝编成的顶棚,枯黄的枝杈间垂下灰白色地衣,如亡者发辫。
道观紧贴扰动前编号第16窟(后面关于洞窟也用扰动前的编号)的崖壁而建。道观后墙直接嵌入其甬道,窟顶唐代飞天被烟熏成黑影,与道观残存的门神画像形成诡异对视。东侧借第15窟的空置禅窟作为天然屏障。再旁边的第14窟(原密教窟)窟顶曼荼罗藻井被道观厨灶长年烟燎,金箔化为油腻的焦黑色,中央大日如来像眉心钉着桃木剑,剑柄缠满辟邪红绳。西侧借半塌方的第18窟作背靠,道观西墙与第18窟共享承重结构,墙内可见吐蕃时期壁画残片与清同治年间的灶台灰烬层交错叠压。
再西侧的第19窟(五代供养人像窟)窟口被道观柴垛堵塞,供养人衣饰上的金线被抽走补了道观门帘,空洞的眼眶望向密室方向。院前一片野生红柳丛疯长百年,根系扎入第17窟(原藏经洞)裂隙,枝条纠缠成三丈高的绿墙,将道观掩在鸣沙山投下的阴影中。当然此时这个第17窟是看不出来的。唯一通道是第14窟与第15窟间的狭缝,宽仅容人侧身而过,入口处倒伏的唐代经幢残石上刻“回头是岸”,劝退误入者。
众人步入明堂,正厅供桌残缺,三清塑像仅存泥胎,彩绘剥落后露出内里的北魏佛像轮廓——分明是劫余的残佛被覆泥重塑为道尊。香案积灰寸厚,散落着光绪年间的黄表纸符,朱砂咒文褪成暗褐色,细看却是吐蕃文《大乘无量寿经》残页。
众人环顾四周后未见到什么异常,都望向王月生。王月生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年跟冲虚的交代,指了指供桌下的青石板。众人正准备上手去搬弄,文物局的刘老师伸手阻止了大家,说“周小姐,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直播了?”
周小姐也一下醒悟过来,招呼电视台和自己工作室的人进来,开始布置灯光、拉电线、外面工作车上的柴油发电机也轰然响了起来。调好灯光和摄影机位后,周小姐拿起话筒站到了供桌前,对着镜头讲了起来:
“各位电视台的观众,各位视频号的朋友,我是你们的朋友周周。今天是2025年4月13日星期日。此时,我正站在敦煌莫高窟清虚观的明堂内,向大家实况转播王月生后人守护的、王月生后人指点发掘的国家级宝藏的现场活动。经过前两天历史罕见的大风,敦煌莫高窟正沐浴在融融的春光中。而此时我们所在的道观,时光却似乎仍然停留在一百多年前王月生亲手封闭了藏经洞入口后,关门离开的那个时刻”。
王月生在旁边暗道,“真能忽悠,我可没工夫去干这些活,分明是冲虚师哥带着我留下的人干的。不过小丫头肯定不知道这点。欸,不对,她这种主持人和网红,大量时间都要抛头露面,哪有时间干那些秘密工作啊”。这就是典型的智子疑邻。分明是他被美女的才华吸引,就开始替人辩经了。
正寻思间,文物局的刘先生已经邀请旁边可能是市局专家开始指点工作。那位先是安排几个人员上前检查了石板周围的情况,在石板旁边放了张黄色的写有编号的纸,拍照后,用撬棍把石板轻轻摇松后,几只手插进石板与地面之间,一起合力把石板平稳地抬了起来,然后稳稳地斜立靠在旁边墙壁。
围观的众人探头观瞧,见石板下面就是普通的被压实的土地,甚至还有一只蜈蚣慌不择路地爬走。刘先生还掏出个听诊器贴在地面上,冯小姐心有灵犀地去那块刚揭露的土地上使劲跺了几脚。刘先生摇摇头。其他众人也开始私下议论。忽然,有个人说“咦,这块石板底下有字”。众人急忙凑过去看,灯光师也及时把灯光打了过去。
刚才指导工作的专家让其他几位也凑近看了看,然后是刘先生和冯小姐,再然后是周小姐。周小姐拿着话筒凑过去,边看边说“观众朋友们,这块石板后面是每行从上到下四个字,从右到左两行,用繁体正楷写着“闻风而动,得胜重开”八个字”。说完,把话筒递到那位指导专家面前问,“能不能请陈局长为大家解释一下这几个字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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