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寨的“招工登记处”设在原关帝庙的偏殿,墙上挂着“城寨自治公约”的手写稿,案头摆着算盘、毛笔和一摞登记簿。管事是个穿灰布衫的青年,正低头翻着《技能登记表》。
“下一位!”管事抬头。
林波跨进门,把襁褓轻轻放在地上。陈父颤巍巍掏出木尺,陈母解开蓝布包袱,露出半卷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那是李秀兰成亲时绣的。
“您是?”管事目光扫过林波怀里的木尺。
“小的陈瑞昌,新会外海人” 。林波的声音发哑,“我会木工,榫卯、雕花都行。这是我爹陈阿福,木匠;我娘梁氏,裁缝;这是我媳妇李秀兰,织娘;这是我儿子陈永年……”他顿了顿,“我媳妇怀着孩子”。
管事的笔停了。他盯着李秀兰隆起的肚子,又看向陈父手里的木尺:“会木工?”
“会!”陈父把木尺往桌上一放,“我儿子陈铁生……”他突然哽住,“我那死鬼儿子,当年在广州木器行当学徒,师傅夸他是‘鲁班转世’!”
林波赶紧接话:“我爹说得是。我在渔船上修过船龙骨,用的是榫卯;给渔民打过木盆,防海水泡不烂”。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磨得发亮的木片,“这是我在船底捡的,用鱼鳔粘的,您瞧——”他把木片往桌上一按,“严丝合缝!”
管事拿起木片,对着光看——鱼鳔粘合处果然没有缝隙。他又看向李秀兰:“你会织?”
李秀兰抖开帕子:“广绣,绣过牡丹、凤凰。婆家的被面都是我绣的” 。她指了指帕子上的花瓣,“您看这渐变色,是用三种线掺着绣的” 。
管事的助手凑过去:“真细!”
陈母梁氏突然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我会补渔网!用苎麻线,补得比新的还牢!”她抖开一团破网,“您瞧这洞,我用马齿苋草汁染线,防海水烂!”
管事的助手记录着,突然抬头:“你们是一家?”
“是!”林波挺直腰板。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不是说最多只能一家5人么?这算上肚子里的都6个了”